2013-10-08

又來到芬蘭的秋天




已經在芬蘭生活了一年多,貼了很多葉閃的相,寫了好幾篇芬蘭的所見所聞,反而關於自己的,已很久沒有寫過甚麼。

現在回顧這段日子,出發首三個月遇上很多問題,很想退縮,很想回港;然後一下子便到冬天,長期的黑夜帶來無盡的沉鬱,時常以為自己捱不住很快要回港,所以爭取時間去了兩三轉旅行;等啊等啊春天,怎料五月一溶雪就突然變成夏天,每天陽光普照,日照甚長,發現芬蘭原來是個天堂,永不想回家;現在又回到秋天,四處的樹又紅又黃又青,漂亮得很,幸好今年少雨水,不如去年般「連續傷風感冒」,也適應了芬蘭的文化、天氣、節奏等等,心也能靜下來,好好專注我的研究──嗯,這是我原本很想做的事。

很多人問我為何留學,為何選芬蘭。嗯,其實出國留學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,不過當年因有喜歡的工作、因還 grant loan、因未夠錢等等的事,一直拖拖拖拖到我結婚生仔後都沒有機會做。直至,我懷孕時曾在臉書上寫了類似「唉,生仔了,無緣留學了」之類的話,朋友便介紹了雷競旋的《窮風流》給我。當我看到雷競旋又是一窮二白也一家大細去留學,與其羡慕別人,不如自己行動實踐。於是,兩年後,我便抱著「一試」的心態,結果又是幸運地得到一個留學的機會。

至於為何選芬蘭,曾到丹麥留學的我一直到北歐甚有好感。加上,我要選一個國家,可讓葉閃也能申請到簽證與我一起生活(例如台灣是不能夠的),而我又能經濟上付擔得到的,基本上可選的都不多。剛巧有朋友在芬蘭留學,我又在芬蘭找到我有興趣的科目,閃申請居留與幼兒園安排又沒有問題,於是便試報考芬蘭的大學。其實我想選的有三科:Arts Management 隔年收生,剛巧我報考的那一年不收生;其餘還有 Arts Management & Criticism 和 Research Master of Social Science (Social and Public Policy),我兩科也報考,結果後者取錄了我。

當我知悉 University of Helsinki 取錄我時,我的心還十五十六,猶豫到底是否要讀社會科學了。那時我剛剛正出差,與一眾藝術工作者到了上海考察與交流當地的藝術教育。我還記得,我坐在上海的餐館裡,整理那幾天的所見所聞,我感到藝術教育原是好的,但來到這個社會制度裡,一切成了花瓶裡的膠花。於是,我想,不如來個新開始吧!?反正我一直也對政策研究有興趣,便決定入讀這個 Research Master of Social Science!

開學的時候,其實與期望是有很大落差。我沒有想到我的主科 (Social and Public Policy 與 Urban Studies),竟然是兩場共佔 14 credit 的考試,毋須上課,把書讀完便去考試。我那時與同學大叫,我們山長水遠來到芬蘭,竟然是自修?不過話雖如此,我還是幸運地上了好幾課令我覺得很 fruitful 的課,例如人權、社運等,都令我大開眼界,認識更多歐洲當代發生的事。

我論文老師安娜曾說,北歐對於 social scientist 的訓練,質性與量性研究的培訓也同樣重視。有時我覺得芬蘭人真的很 goal-oriented 和積極樂觀,他們會稱我們這批 social science 的學生為日後的 social scientist ──縱然據我了解我的同學大多Bachelor畢業就直升碩士,曾打過的工也只是侍應與洗碗── “scientists”一字,有如向春天花花幼稚園的同學述說未來有多美好,但回到香港的現實裡竟然頒發社社科榮譽博士給林鄭月娥,到底香港有幾認真對待 social science。

曾有朋友一聽到我的課程是 “Research Master”,知道課程是重研究,便說很悶,但其實我是幾期待這些課。我對研究是有興趣的。可是,當我上了第一課 Statistics,我就完全想發瘋了。Statistics 教授的英文好重口音,我完全聽不明白,但我又硬住頭皮死撐,由最初的考試只獲 1 分,到重考時獲 5 分(滿分)。到了 Quantitative research method 的課,我半自修半死 "chur” tutor,花了好多時間才能夠理解到如何用SPSS(一套量性研究的軟件),努力完成一個我自己也頗為滿意的研究,連 tutor 也為我高興我能寫到一份似模似樣的研究報告(Well,我來來回回於課後電郵他有近十次,他可能終於覺得辛苦是值得的)。原本老師建議我們用 European social survey 的數據,但我堅持想做與文化消費有關的主題,於是自己在網上找來一項原本研究英國人對電影消費及觀感的數據,再應用 Cultural Omnivore-Univore 的理論,分析英國人的文化消費模式如何受不同因素影響。至於質性研究,其中一課 Quality Content Analysis(QCA),我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,學習如何做 coding,單是草擬 coding frame 也改了兩星期,研究了十五年的施政報告裡如何談及文化藝術發展。雖事後感到 QCA 未必是最有效能研究施政報告的工具,但在掙扎的過程裡,學會了 coding 的邏輯,分析資料時的嚴謹;還有 team work 做研究時,如何清楚有效指示 team-mate 也好重要。

有人問我,畢業後想做甚麼。其實我真的對研究文化及藝術政策的工作是有興趣的,所以當日也因為這點而選這一科重視訓練研究技巧的課程──當然,在香港,這類研究的工作幾乎是零,或義務做才有機會的。畢竟,香港現在只重視培訓 arts manager。研究這些工作,學院以外便沒有甚麼機會了。

踏入第二年,因芬蘭的 Joo Studies 制度可讓大學生選修其他大學的課,我到了 Sibelius Academy 副修原本也想讀的 Arts Management,每天上課都聽到隔離班房又彈琴又唱歌劇,課上又有來各歐盟成員國的同學分享案例與看法;課後開始落筆寫我漫長的碩士論文,研究這十五年來西九的 governance 過程;周末帶著葉閃四處玩,好好享受做一個母親之餘繼續增長見聞。

嗯,離開的日子快到,要好好把握時間!